&esp;&esp;对这种风闻，郑总向来一笑置之，一个26岁的富二代而已，能有什么真能耐？却不想最后被对方狠狠啃下一块肉。
&esp;&esp;郁思弦八风不动，丝毫没有被对方带刺的话影响到，客气地同他握手，“郑总谬赞，这个项目将来还得请您多关照。”
&esp;&esp;将对方团队送走以后，郁思弦看着腕表，眉头微微蹙起，单手松了下领带。
&esp;&esp;在整个谈判过程中都镇定自若的男人，这时仅仅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就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焦躁。
&esp;&esp;秘书眼观鼻鼻观心，“您之后的行程已经空出来了，需要我送您去音乐厅吗？”
&esp;&esp;那位郑总恐怕不会知道，现在的合约，已经是他家老板速战速决的结果。
&esp;&esp;每当他家老板要去听陆小姐的音乐会时，就会这样高强度压缩时间，把一整天都空出来，像是留出了足够充足的余裕，可以陪在陆小姐身边。
&esp;&esp;他跟在郁思弦身边好几年，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事。
&esp;&esp;但他同样也很清楚，那些空出来的时间，最后大多只是以他家老板选择加班告终。
&esp;&esp;郁思弦眼睑微垂，指尖轻敲表盘。
&esp;&esp;今天这场考核的意义非比寻常，不去看她一眼，他实在无法放心。
&esp;&esp;然而阿照甚至没有告诉过他复试的时间，他如果现在赶过去，会不会太过冒昧？上一次见面他贸然试探，显然已让阿照有些抵触了。
&esp;&esp;就算他现在已经确信，阿照和萧烨之间真的有问题，但那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随心所欲、草率行事。
&esp;&esp;郁思弦太清楚，朋友、婚姻、萧烨、还有他无法示人的心意……他们的关系夹在这些东西之间，脆弱不堪，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esp;&esp;心思流转间，忽瞥见楼下有熟悉人影经过。
&esp;&esp;萧烨走进大厅，表情比平时要严肃一些，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握着文件夹正汇报着什么。
&esp;&esp;华纳海姆酒店的高端会展服务在申城最为出名，约莫是什么工作会议。
&esp;&esp;郁思弦再次看向腕表，很快算了下时间，这个点从江源名苑赶到华纳海姆，那萧烨就不可能有时间送陆照霜去音乐厅。
&esp;&esp;萧烨总不可能是不知道，今天对阿照来说意味着什么。
&esp;&esp;郁思弦眸光渐渐冷了下来，看着萧烨的背影消失在了电梯内。
&esp;&esp;他不再犹豫，朝秘书伸出手，“钥匙给我，你自己先回公司。”
&esp;&esp;车子开在前往申城音乐厅的路上，半敞的车窗把四月末还有点凉的早风送进来，却吹不灭他此刻脑内灼热的念头。
&esp;&esp;郁思弦无可救药地意识到。
&esp;&esp;比起失望于萧烨的怠慢，他或许更庆幸萧烨给了他可以去找陆照霜的借口。
&esp;&esp;就算用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粉饰，到头来，他也不过是个卑劣的窃贼，觊觎着萧烨指缝中漏出的零星时光。
&esp;&esp;第8章
&esp;&esp;申城音乐厅。
&esp;&esp;杰奎琳演奏结束后，连着好几位候选人都心态失衡，频频失误，唐颖从音乐厅出来后，更是直接哭出了声。
&esp;&esp;但陆照霜没时间哭，她瞳孔失焦盯着地面，一个个新策略在她脑内出现、否定、再出现……
&esp;&esp;“9号！”
&esp;&esp;到她了！
&esp;&esp;陆照霜长呼出口气，站起身，抚平身上的黑色礼裙，拿起自己的小提琴，走入音乐厅中。
&esp;&esp;舞台上灯光明亮，其他地方则都是暗的，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能够信赖的人，也就只有她自己。
&esp;&esp;她想到了个新主意，但已来不及考虑周全，只能上了。
&esp;&esp;她以手抚胸，朝评委席鞠躬致意，然后闭上眼睛，右手持弓。
&esp;&esp;有了杰奎琳珠玉在前，评委们都有些好奇，这位备受他们期待的年轻团员，今天要怎么和杰奎琳竞争炫技。
&esp;&esp;但《恰空》的第一声出来，陆照霜的速度却极为克制，并不特意突出技巧，而是精确把握音准和节奏，通过层次分明的复调声部，展现《恰空》的悲怆肃穆。
&esp;&esp;台下，评委们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朱高远下意识地前倾身体。
&esp;&esp;到了《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陆照霜灵巧利用揉弦，去突出柴可夫斯基那种俄罗斯人恢宏盛大的感动和忧郁。
&esp;&esp;陌生乐队片段视奏的部分，她谨慎地保持了一以贯之的精准程度，一次也没有出过错。
&esp;&esp;这就是她的新策略。
&esp;&esp;她要反其道而行之，如果说杰奎琳更像个性鲜明的独奏者，那她就要专注于对乐曲本身的诠释，展现她的多面性和对乐团的适应性。
&esp;&esp;没有经过任何排练，只有发热的身体凭借本能去把握所有节奏，比任何一场演出都更累。
&esp;&esp;最后一弓拉完，陆照霜抵着颈边的小提琴，感觉汗水已经湿透了脊背，她深深呼吸好几口，才再次鞠躬行礼。
&esp;&esp;评委们的表情看不分明，也没有观众的掌声作为判断依据，她心头七上八下，不能确定她临时改换的策略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