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人说了, 必报大恩, 那她还有?什么好客气。什么丹书铁券, 什么金银珠宝,她要列出?一张长长的单子, 一一让其兑现。
她脸上带着?笑,牙齿却像在磨刀。
萧隽仿佛听不出?她的咬牙切齿,道:“姑娘不必同我客气,日后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她才不会客气!
这么喜欢给?人画大饼,别怪她以后吃拿卡要。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烧了三分之一,此时夜已深。
将来事将来再说,眼前还有?眼前的事要做。她询问萧隽是否要重新上锁之后,再次蹲下去将兽镣锁好。
少女?的身形纤细瑰丽,一时伸展一时含羞,尽情地?撩拨着?人心。
萧隽记得很多年前,母亲最是喜欢亲自替父亲整理?衣冠,温柔细心事必躬亲,那一幕恰如现在。
他掌心收紧,紧紧握着?那支玉簪。
很快姜觅直起身来,这次她汲取之前的教?训起得极慢,也就没有?犯同样的错误,更不会情急之下去抓男人的腰带。
柔软滑顺的发已乱,有?几根发丝贴在她脸上,她却一无?所知。
“王爷,时辰不早了。”
她在赶人。
萧隽垂了垂眸,静谧诡异之时突然出?其不意地?抬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收回时食指的指腹划过她的脸。
那冷玉般的长指触及肌肤,却不见寒意。
姜觅想着?,这人看上去没什么温度,还以为血都是冷的,没想到手指竟然并不凉,反而是温热的。
那抹温热仿佛一直停留在她脸颊上,直到人都走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被人轻薄了?
……
夜很静,侯府的人心皆不静。
不拘是满庭芳,还是海棠居,烛火都彻夜亮着?直到天明?。
天色还没怎么亮,姜婉就独自一人到了采薇轩。她双眼红肿,脸色也不太好看,瞧着?应是一夜没怎么睡。
昨日姜觅那一通发作,留给?海棠居的除了一地?的狼藉,还有?忐忑不安的惶恐。地?上的狼藉好收拾,但心底的不安难以抚平。
她面容切切,低声啜泣。
“大姐,姨娘夜里起了高热…病得直说胡说,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大姐,说自己对不住母亲。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是你?仔细想想父亲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以防万一……万一大哥找不到…那日后的侯府之主就是三弟,到时候大姐你?该怎么办…”
姜觅背对着?她,不甚雅观地?打了一个?哈欠。
所以孟姨娘病了?
病得可真是时候啊。
昨夜她回过神来之后到大半夜都睡不着?,一是被那个?无?耻王爷要钱的态度的气得不轻,二?是恼自己被人摸了脸都没反应过来。
她一夜没怎么睡好,精神气不佳。
一大早姜婉就过来哭丧,吵得她脑仁都疼。
“…大姐你?生气归生气,骂我也好,骂姨娘也好,我们都不怪你?。只盼着?你?早些想通,莫要再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亲者?仇者?
她心下冷笑,她哪有?亲?
这侯府上下看似都是亲,实则全?是仇!
“大姐…你?看看我给?你?求的平安符和姻缘符,这可是我用自己所有?的私房钱添了香油,才求得龙山寺的长明?大师开?过光的。我一心想着?大姐,希望大姐平安顺遂还能?有?一个?好姻缘…”
姜觅终于转身,微挑着?眉。
姜婉的手上拿着?两个?黄色的符,神情怯怯满是讨好。原主最是喜欢她这个?伏低做小的样子,也最是受用她低三下四的态度。她两眼巴巴,看上去弱小又无?助。身为庶女?,她从小就知道要为自己争取,有?些事不用姨娘提醒教?导,她都能?无?师自通。无?论是祖母还是这个?嫡姐,她自有?一套对付讨好的法?子。
思?及此,她神情更是讨好。
好半天,姜觅终于伸手将符接了过去,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姜婉见状,以为她是被自己安抚住。
大姐性子不好,往常动不动就疑神疑鬼大发脾气,这么多年来她对于如何哄好对方颇有?几分心得。只要大姐气一消,她和姨娘再将祸水东引。她相信比起洵儿成为嫡子的事,大姐更介意以后侯府的爵位落到姜沅的头上。
突然那两个?符被扔过来,打在她身上。
“大姐!”她捂着?嘴,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紧接着?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佛祖莫怪,我大姐她不是故意的,佛祖莫怪…”
“行了,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地?演戏。长明?大师亲自开?过光?还花了你?所有?的私房钱?姜婉,你?怎么这么会编故事?”
“大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姜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眼眶已经泛红。
姜觅丝毫不为所动,道:“符纸又粗又厚,朱砂的颜色也不够正。若我记得没错,这是龙山寺外面香火摊子上卖的符,六文钱一个?,十文钱两个?。”
姜婉心下一惊,抬头望去看到的是姜觅一脸的嘲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