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在我思念拉斐尔的时候,总觉得他就在我周围。但我从未梦到过他。
在被空虚和寂寞一遍遍折磨时,我曾暴躁的想要毁掉他的一切痕迹。在湖边小屋里他为我编织的花环、一只晶蓝的匕首,我在他虚弱时折下的几根带金边的羽毛,以及此类乱七八糟的物件。可是当我准备将那羽毛烧掉时,其上泛着的光芒和残存 气息总让我心碎。我知道的,他跟我一样孤独。所不同的是他太过温柔,所以会被伤害。而我,从魔宫中走出的小魔女,只想毁灭这糟糕的世界或者逃离。
我们是连夜跑出来的,坐着废旧的马车,马费我本想像初次见面那样付给马车夫的,但是兰斯特干脆利落的用砖块敲晕了他。我从没问过他要去哪,但是一路上我都在兴味盎然的翻看着地图。东方是个好地方,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便于隐藏,善良的精灵们不会在意多几个流浪的生灵。我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隐藏起来。
兰斯特却背道而驰,旅程长得令人心烦。穿过一片广阔的绿地,接着出现了农田,路边有舒适的小木屋,苹果树,树下有供小孩子们疲惫时所用的秋千。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听说不远处就是叶塔兰帝国,是人类大陆上最富庶最强大的国家。叁十年前它脱离了光明教会,但最近老国王日益衰落,教会想方设法与大王子联络,好在这个国家重建对上帝的崇拜。
兰斯特将马车停在离城叁十英里的小镇上,我们住进了一栋绿色的房子里。靠近才发现并非房子是绿的,外墙非常白,只是上面长满了绿色的藤蔓,遮住了原先的颜色。房子里面很漂亮,有各种各样的房间,大部分是床。我发现周围都是相似的,每个庄园里都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情妇是她们共同的名字。
“我是你的情妇吗?”我问过兰斯特。
他没有回答我,虽然他无法认同这种不大道德的称呼,但似乎也没有其他词汇能形容我们间的关系。他和朋友们总是在玻璃花房议事,大部分时候他们总在昏暗的灯光下激烈而低声争论。但有的时候,他们会带着自己各自的情妇在花园里唱歌跳舞赌博,做一切不合礼法又快乐的事情。男人就是这样,不管处在什么境地,寻欢作乐是他们的本能。
偶尔会有人看到我。
那些人各不相同却又像长着同一张脸,大部分人都会带着垂涎的神色。还有一些是不屑,是故意将头转过去装作我不存在。兰斯特很容易喝醉,他的密友,那个讨厌我的头头,总会在那种时刻让我去陪陪他,“但是要节制。”他说。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陪伴?”我恼火的问。
“你不明白吗?”弗兰克冷笑几声,“让他快乐,但是别让他死在你床上。”
“不,当然不会。”我回敬道,“他会死在我怀里,不过未必在床上罢了。”
但是我在虚张声势。兰斯特有惊人的自控力,除去第一次,他没有再碰过我,甚至似乎有点在躲着我。即便是在神智不清抵抗力不足的情况下,他最过分的也不过是吻我而已。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自制。有些‘重要朋友’,会在庄园外留宿。夏夜的风暖融融的,花香传播着不知名的欲念柔情。兰斯特努力玩的不太过火,他从来没有在房屋里邀请过人。但我见过一个女孩被叁个男人拉入后厨,他们时常在酒里下迷幻药水,所有人都在失控边缘。
兰斯特坐在一间很小的书房里,写信,会客,那几天他重复做着这几件事,几乎没有空理我。但是很多次我在草坪上跟狮鹫玩耍时,他都小心的看护着我们,要求我们不能踏出庄园。除此之外,每位客人离开他总是立刻显得无精打采,好像要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