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有嚣丝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可那笑容却并不是对任何人的,像是提前刻画好的面具,他在戴上以后演出了别人此时最想看到的上等模样,诡异但合理。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他能一直微笑到晚宴结束。
孟向云抬起下巴颏,朝孟新蕊手指的方向努了努嘴:“呐,那个就是谭有嚣。”
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是一眼就能被看到的存在,在一众黑白灰西装里他特立独行地穿着件复古棕麂皮西装,内搭的米白色衬衫上布着黑色虎纹,意式的一片领,并不打领带,从脖颈到锁骨上窝处裸露的部分自然形成了个v型。这样的打扮放在平时是没什么好稀奇的,但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当下在庄重的宴会上瞧见,周围的宾客们立马就成了陪衬,开始黯然失色。
“长得是不太像中国人吧,”孟向云用胳膊碰了碰孟新蕊“要是他真成了姐夫,你乐不乐意?”
突然被这么挑明了问,孟新蕊一愣,随即扶着阑干思考起来:谭家的人肯定不愿意入赘,等结了婚,姐姐就必须离开普海跑去江抚,未免有点太远,她舍不得,所以真要有姐夫,她其实更希望是本地人。
这时孟淼开了口:“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她抱着胳膊,手指一轮一轮地敲着臂膀:“孟书娴就是找个女朋友回来都不可能这么草率的结婚,放心好了,你姐又不傻。”
“这是什么说法?”
孟淼冲男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抬手点点刚跟孟书娴握完手的谭有嚣:“面部表情是最容易控制的,所以判断一个人真不真诚,要结合其他的肢体动作——姓谭的是一直在笑,但你们没注意到他十次有八次是在往别的地方看吗?哼,男人越能装就越坏,保不准他在背地里一天换一个女朋友呢。”孟向云想了想,附和道:“也是,二表姐都发现不对了,那更不用说堂姐这种眼里揉不进沙子的。白跑一趟喔。”
孟新蕊听后恍然大悟,暗自观察了一阵,发现确实和孟淼所说的相同,这第一印象就直接不好了。
“小蕊,找你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宾客们都到齐了,还不赶紧去准备,别忘了待会儿你得表演钢琴弹奏。”孟夫人挽着条华贵的驼色披肩出现,结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身边的其他人,拉起孟新蕊就走,女孩儿只得尴尬地回过头,为母亲的傲慢做了个“抱歉”的口型。
“都说了别跟你表姐堂哥离得太近,怎么不听话呢?”孟夫人把孟新蕊拉到门廊拐角处,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拍打着她的手背:“这么笨。那两个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你还跟他们玩,不怕到最后受影响的就只有你这个冤大头啊。你想想,你想想,你姐就是跟他们待久了,现在才一个劲要往外跑,说什么不婚主义……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一点也不知道让我省心!小蕊你可不能这样……”
孟新蕊早已习惯了母亲苛刻的话语,可她打心眼里喜欢着孟淼和孟向云,喜欢着家族里每一个平辈的人。所谓的“名声不太好”,不过是他们比别人多了几段感情经历。因此,她很是含蓄地顶了句嘴:“那你们给姐姐找结婚对象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对方名声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