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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节(2 / 2)

站在赵含章旁边的大兄弟显然也是读书识字的,悄悄和赵含章道:“这其实是《秦律》所规,之前《汉律》和《晋律》已经不大讲究这事了,若是男方不愿和离,这婚多半离不成,但现在我们的使君是赵含章,她是女郎,这律法虽还用的《晋律》,却颇偏于女子,不然,要是以前,县君断不敢这么判。”

赵含章问:“这么断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好好一桩姻缘,可惜了。”

赵含章:“……这桩姻缘好吗?”

青年一顿,想了想后摇头道:“也是,实在算不上好,断了就断了,但周家少了一个出气口,恐怕不会放过乔家。”

果然,周吉被迫签下和离书,赵宽顺带帮他们缕清了夫妻财产纠纷,然后周家就要告乔大成伤人。

赵宽都没有再问,直接判乔家赔偿周家一笔医药费,那笔数额不多不少,刚好是乔巧娘可以从周家分到的财产。

周家三口人都傻眼了,“就这样?”

赵宽抬起眼眸瞥了他们一眼后道:“自然不止,按律,乔大成打十个板子,给你半个月养伤的时间,半个月后服役三个月,每日都要到县衙来报到,可有异议?”

乔大成没意见,大声应下了。

周家却还是不忿,现在服役不似以前了。

以前服役,别说三个月,一个月都有可能要人命,现在衙门却管得很严,不会殴打劳役,也不会让他们日夜加工,服役虽辛苦,但与周吉断了一条腿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周母道:“县君,为何还要给他时间养伤,应该打完板子就立即送去服役才对。”

赵宽就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你们周家毫无悔过之心吗?就没有细想过局面为何到如此地步吗?”

他道:“现在周吉伤了一条腿,又丢了一个媳妇,而乔氏伤痕累累,乔家既要付出钱财,又要出人劳役,分明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你们就没细想过此等局面的原因吗?”

“我想,从今以后,不仅乔家名声受损,你们周家名声更受损,如此虐待儿媳,将来还有谁家女郎愿意嫁到周家?甚至连整个周氏一族都有可能受影响,你们一家三口若看不到原因,不知悔改,那将来也就如此了。”

周母脸色涨得通红,不由回头看去,果然见门口围着的人冲他们指指点点。

她一时又羞又恼,捂着心口就叫疼。

赵宽也顺势让人把他们带出去,换下一个上场。

审案2

两个半百老人从人群里出来,跪在了地上。

赵宽看见,立即免跪,让他们站着回话。

两位老人也干脆,直接站起来,然后拱手和赵宽报姓名。

赵宽低头扫了一眼他们上告的原因,颇为无奈,问道:“你们的纠纷,里正不曾调解过吗?”

两位老人愤愤不平道:“我不认同里正的调解。”

“没错,他完全是在和稀泥。”

“好吧,”赵宽问:“郑老丈,既是您提告,那就由您先说吧。”

两位老人争的是一块菜地,他们都是回迁的洛阳遗民,不同的是这次回迁的地方就在郑老丈的村里,两位老人是在逃难时认识的,两家人结伴逃难,有了些感情。

另一位老人姓方,他之前的村子人太少,又被乱军过了一遍,房屋破旧,再难住人,所以就顺从衙门的选择去了郑老丈的村子里,就在郑家旁边分了一栋旧房居住下来。

因为两家人都少,后来为响应赵含章的提议,两家结了对子,一起劳作。

为以示亲厚,郑家很大方的拿出以前家里播种的菜地,和方家一起除草锄地,分了一半菜地给他们。

结果菜地才开好没多久,两家就因为明年要播种的种类争吵了起来,赵宽问了几句,听明白了,其实有分歧的是郑老丈和方老丈,他们的家人随缘得很,并不在意邻居种什么菜。

可两老头不一样,他们倔得很,一个非要他们种一样的菜,一个非要种不一样的,然后郑老丈就决定不和方老丈一起玩了,所以他要把送给方老丈的菜地收回。

方老丈当然不答应了,这菜地之前杂草丛生,是他们两家一起除草,将土松了的,凭什么他说收回去就收回去?

而且,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的道理。

所以方老丈只答应不再和郑老丈玩,但收回菜地不可能。

赵宽头都要大了,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案子了,唉,看来这一里的里正不太行啊,竟然让案子闹到县衙来。

但赵宽还是给俩人做了调解,先来软的,将他们劝得心里防线松弛了一些后便定判,已经送给方家的菜地还是方家的,种什么菜由方家自行决断,邻里之间应该互相体谅,互帮互助,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将来彼此都需要照应。

赵宽让方家送些菜种给郑家,此事就算完了。

郑老丈和方老丈嘟囔了两声,但还是应了下来,表示接受县令的定判。

只是双方还是有些别扭,将头扭到一边去不看对方,就这么一左一右扭着脑袋往外走。

赵宽继续,一个又一个人被叫到堂上,什么纷争都有,小的似邻里家庭纠纷,大的则是民告吏。

此时跪在地上的人告的就是刺史府的一个小吏。

“……那陈大郎就仗着他弟弟陈二郎的势,非要强纳我妹妹为妾,”跪在地上的汉子抹眼泪道:“学堂派来乡里帮忙的小郎君说,此事告上去,县君必为我做主,使君也不会坐视不管。”

“可我才生起此念,不知他们怎么就知道了,派了人在村口拦住我,还打了我一顿,我在家躺了四五天,今天一大早还是学堂的人帮忙才跑出来报的官。”

赵宽一听,气得一拍惊堂木,问道:“此事你们里正可知?”

“陈里正是陈大郎陈二郎兄弟的叔叔,自然是知道的,他还带着人上我家砸东西了,让我不许在外面胡言乱语。”

赵宽冷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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