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女子轻轻淡淡地哼着。「那是你不够瞭解璃吧。」
「什……」正要反驳的瑕因着女子勾着仙道悠衬衫的手指一个下扯,随之暴露出的十字形伤口而噤声。
那伤口看来更鲜红了,在光线下呈现一种诡谲的艳丽。而~在十字形的中心点,原本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如今亦逐渐有了实体的形貌……一朵金色的莲花,静静地绽放在男人胸前,随着他的呼息一开一合……彷佛有其生命那般。
「这……是什么……?」瑕看得目不转睛,屏气凝神,好半晌才想到要发问。
璇微笑了起来。「这是璃的『血誓』……」她把『血誓』的功用大致描述了一遍。「原本我还担心~这笨小孩会蠢到跟那个禽兽同归于尽,不过看到这个~我就放心了……」女子依旧是那慵懒的嗓音,却不难听出其中隐含的担忧。
瑕不敢苟同地皱起眉。「放心?为什么?」就凭这种奇怪的巫术就能保证璃坠崖之后不会死掉?这是什么道理?!
璇赏给他一个『你没救了』的眼神。「因为他已经找到他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啊,蠢蛋!为了活着回来见这男人,他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我对他有信心!」她只怕那笨小鬼两袖清风,毫无牵挂地两手一摊上天堂跟他妈妈团聚去了,现在既然他下了血誓,那么~他就算是爬,也是会爬回来的……这就是她认识的璃啊。
瑕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守……咳咳~你说这傢伙是璃……?!!等等等……这、这不行的吧~!这傢伙跟我们完全不是一路子的!」他记得那时他调查过对方,对方不但家世优渥,还有个受人景仰的工作,跟他们这种满身血腥的人可是完全不搭轧的!瑕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碎念:「要是让冥主知道了……哇啊~我不敢想像啊!!!……话说妳干嘛教璃那种奇怪的东西!」他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忍不住怪罪在女子头上。本来嘛!要不是这傢伙身上有这奇怪的『血誓』……他现在就一枪毙了他,总好过之后冥主怪罪下来,大伙儿跟着遭殃。
璇挑起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一旁的狙击枪,反手就用枪桿子朝瑕的头上招呼。「找死啊你小子!没大没小的!」也不顾瑕在那儿抱头痛叫,鬼哭神号的,她横眉竖目地说:「你懂什么!我当初教他『血誓』是要他非常时期来保护冥主的~!蠢蛋!难道我有办法算到这程咬金会突然杀出来吗?真是的~!」她搁下狙击枪,又用尖锐的靴跟踩了瑕一脚,让他继续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般嚎叫。「冥主也别怪罪谁,看看他自己就好~他谁不爱偏去爱一个已经死了几千年的人,难道这又正常了?!我说你们这些兔崽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成样!」她不住摇头,语调透出与她长相不符的老气横秋。
她缓缓站起身,瑕则是抱着脚接连地跳离她好几步远。「妳别再来了!搞不好璃没死我倒先被妳打死了!」
璇抱着胸斜眼望他。「我怎么不记得有把你训练成这么不禁打,真是丢脸!快来帮忙把这傢伙扶到车上去吧!还玩!」
瑕摸了摸鼻子,还是很孬地走向前去搀起那高大的男子—没办法,论气势没人强,论武力又比人弱,就注定他从小被女子欺压到大的命运,唉唉~咦?这是什么?
方方正正的黑色物事随着男子被他架着肩站起,从裤子后方的口袋中滑出,看起来像是皮夹一样的东西,但是~里头好像还夹着什么……?瑕用脚尖去拨了拨,然后—
「咦咦咦咦—?」他发出一连串的惊叫:「是璃的香包?!为什么会……?」难不成,就这么阴错阳差,被这傢伙捡走了?!!
难怪……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这傢伙完全闻不到璃身上的香气,因为他身上一直带着璃的香包把香味中和掉了……慢着慢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这傢伙不是因为香气才对璃毛手毛脚,那他不就~完全是因为璃的脸而发情?!!!
哇啊啊啊~这傢伙的审美观太匪夷所思,太令人嘆为观止了!!!
璇拨了拨长髮,看戏似地观赏着瑕忽青忽白忽红的脸色,不用猜她也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不过……凤眼瞥向地上的香包,她弯下身将其拾起。她想~她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璃会对这男人另眼相看的理由了……一个完全闻不到他身上的香气,也完全不用有色或贪婪眼光注视着他的人……璃~让你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吗?
瑕沈默地扛着男人朝停车处走了几步。「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许是那香包又让他想起了此刻下落不明的伙伴,向来嚣张跋扈的他难得如此忧心忡忡又恭敬有礼。「如果说~那个博士也从璃的母亲那边分得了一部份的再生能力的话,那~到底要怎样才能杀他呀?」子弹也打不死的人还真难应付。
女子看了他一眼。「剜心。」她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瑕惊讶地扭过头望她。
「就是划开胸口,趁着伤口还没癒合,挖出对方的心……」
「okok!够了够了!我已经全部瞭解了,谢谢妳精闢的解释!真的是……噁……相当精闢……」瑕的脸色忽青忽白,不断发出可疑的反胃声。
璇定定地看着前方。「璃的妈妈,就是这样自杀的。」因为不甘受辱,因为不愿对方得到这样足以祸国殃民的能力,所以选择结束永恆的生命。也让她……再也没有报恩的机会……
高挑的身影直直地朝停车处走去,海风吹来,她一头长捲髮随风翻飞……瑕则是呆立在原地,扛着璃託付给他们的男子,良久良久……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