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撩起水给她清洗掉泡沫,皮肤滑腻的水珠都挂不住,争相落入水池中,江睿将两人位置调了个个,堂冷曼背靠着池壁,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在池边,将她的下身涂上胰皂。
“你还记得那晚的事吗。”
说着话,手下动作没停,堂冷曼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指什么。”
“我病了,曼曼,”胰皂打到她洁白饱满的阴部,动作迟缓了许多,“我无法再与你行房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倏地想起那晚快要窒息而亡的感觉,浑身汗毛倒竖,那种死亡将至的绝望她不想再体验一遍,所以,是她的背叛刺激到他了吗。
外面的雨大了起来,密密交织的打在窗上,一如她复杂的心绪。
久久未闻语,自己被抱下水,冲洗掉身上残留的泡沫,她低低的开口,“对不起。”明知道歉无用,但她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嗯,我接受。”他拿下手臂上紧抓他的两只柔荑,牵着慢慢走向台阶,堂冷曼紧紧回握着,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一步一响,清脆的铃铛声混入两人低迷的氛围中,话题不小心回到了禁忌处,堂冷曼想说点什么缓和,“感觉这个夏天过的好快,都已经步入九月了。”
“想当初,我们也是在九月相识,也快第三个年头了,”江睿默默听她说着,抱着擦干身体卷成卷的她回了卧房,“那时虽然被我爹娘卖了,已经死了回家的心,但还是想好好活着,以为你和老爷一样,所以不敢轻易的放下警惕,生怕我失身又失心的,”经过等待许久的点青师点头颔首让其准备下,“现在也怕,但怕失去你的心。”
堂冷曼情真意切的表露真心,江睿忍俊不禁,亲了亲她的唇,“晚些时候,你再同我说,现在有外人听着,不好。”
脑子反应过来他的话,堂冷曼的脸刷的爆红,耳朵红的要滴血,点青师是位女子,蒙着面纱,自当充耳不闻,但眼里的揶揄没敢让江睿瞧见。
在喂给了下了药的水之后,堂冷曼很快就昏睡过去,身上的重要部位都盖着棉布,唯有光洁的阴阜露出来,点青师再三向江睿确认。
“公子确定是要点在这里吗,女子这里可娇嫩的很。”
“只有这里,哪怕离开,这块烙印都会跟着她一辈子,这辈子都不能摆脱这个梦魇。”她的皮肤滑嫩无比,贪恋的勾起手指,划过她昏睡的脸,圆润的肩膀,流经锁骨,停留在她最脆弱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想看到她凋落在自己手中。
“姑娘怎么会离开呢,能够在江府安稳度日多少人都羡慕不来。”江府在虞城可是香饽饽的存在,没有婆媳妯娌间的明枪暗箭,也没有妻妾间的宅斗,所以世家小姐高门子弟都给江府递拜帖躲个清静,
男人微不可闻的叹息,她热爱自由,纵使家财万贯也无法困住她,只能穷其一生去想法打上一层又一层属于自己的标记。
“就这里,如果她中途醒来,这里还有温着的汤药。”桌上还有个泡在温水里的一碗冒着热气的瓷碗,他必须回去了,他在这呆的远远超过答应的三日,可惜不能看到他的蝴蝶破茧振翅的场景。
点青师颔首,拈起细如毛发的针,针尖一点浓墨的颜色精准的刺入皮下。
门外是朋义在等着,朋义来找他,那一定是父亲生气了,朋义的身手比他还好,他还不想被揍晕扛回去。
“嘶———”下身火辣辣的痛,随之弥漫到鼻腔的是一股酒味,她被痛醒了,眼睛上的绸带早已抽去,外面的雨势应该是小了许多,只有阵阵猛地从屋檐滴落的水声,房里的灯光比往常都要亮许多,眯着眼看清了是个女人在床边动手给她擦拭。
“你是谁,不对,这是做什么”头还有些昏沉,小腹下面那一片又刺痛的蛰痛她的神经,忍不住想用手去摸,点青师余光看到立马制止,“不要碰,会更痛的。”
就要摸到的手不得已又搭到了额头上,吐气都有气无力,“我不太懂,这是什么。”
“镂身,又叫轧青,会永久的在身体的任意一处留下标记。”她把东西收拾好,又往外拿出一罐药膏,“若是痛的厉害,就涂这个会好受些。”
堂冷曼终于看清面前的女子,蒙着面纱,穿着格格不入的秋冬衣裙,除了那双锐利的眼睛没有露出来,大部分皮肤都包裹在重重衣物下。
“这样啊,”堂冷曼用手背敲了敲隐隐作痛的额头,药劲还没过去又痛的她睡不着,模模糊糊想会不会下面已经血肉模糊了。
又幻觉般的听到点青师笑了一声,解释,“不会的,过两日就会结痂。只是注意不要多泡水,不然愈合的慢。”
门轻轻关上,她如梦中醒隐约想起一点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理智终于一点点回笼,意识也清醒了不少,应该是分不清梦和现实,然后理智放飞自我的说了出来当下的感受,点青师正收拾东西准备走,听清她模糊的话语,才回应了她。
想起来自己都发笑,挪了挪僵硬的四肢,深更半夜,一时间无事可做,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就坐起来就近找了本看过的话本子分散自己注意力。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盖的薄被上还残留着江睿的气味,她久违的心安了许多。
江睿一整日都没回来,但她不再焦躁,站在庭院的檐下,静静注视着时大时小的降雨冲刷着青石板。
她或许可以无需一定要独立和自由,在藤蔓生长时与另一条藤蔓交缠,就注定了只要一方强拉硬拽的分离,结局必是两者皆遍体鳞伤。她也未必是依附着他而活,在江睿的护佑下,她尽管去学她向往的诗词歌赋,去写她喜欢的文字,总有一天,她也能够根茎粗壮。
江府,盛颐远带着文美人和瑾贵妃站在马车旁,撑着油纸伞整顿待发,宫里传来消息,摄政王闹出人命了,不得不提早回去,恰好这会雨停了,路上湿漉漉的。
“感谢江大人这段时间的招待,本以为会住不习惯,没想到江大人如我的故知般,处处妥帖,只是这次可惜啦,有机会,有机会我们一定再聚一场。”盛颐远拍拍江嘉容的肩膀,在这住的仿佛回到了皇子的时代,没有束缚,肆意的很。
“我还担心招待不周,”江嘉容刚得知原本住一个月的圣上突然要离开,直接叫朋义把人挖回来,还以为是长时间没看到江睿,怠慢了他。“盛公子这番回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下一面,但,寒舍随时欢迎您的大驾光临。”
瑾贵妃站在文美人身后,游离的视线固定在邵含南的小腹上,脑袋歪了歪,没有引起寒暄的几人注意,站在她旁边,“恭喜。”
邵含南对于锦葵主动凑过来有些惊讶,之前每次当她有试图靠近或搭讪她时总会被阻拦打断,意识到这其实时锦葵本人不想与他人交流后便每次只点头示好。
一时没明白她在恭喜什么,但也笑着接纳,“谢谢。”
然后两人同时沉默,眼看那几人还要寒暄片刻,邵含南声音低的像在自言自语,“我曾认识一个邻居姐姐,她勇敢直接又善良,只是很可惜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就没再见面,如今见了您,忍不住就对您亲近,所以之前多次冒犯您还别见怪。”
锦葵的目光又逐渐游离,呼吸都有几分急促,她扯了扯唇,面上的风情万种失了颜色的灰暗,“没想到你还记着许久未曾见面的朋友,真令人羡慕。”
“她是我在母家最好的玩伴和夫子,是那段时光最重要的,确实很难忘记。只要她过的很好,我也就不会想到她就不再可惜和难过。”
耳朵嗡嗡作响,她眼眶滚烫的厉害,动作略粗鲁的摸自己的荷包,最后在宽袖找到一条原本给自己孩子的小小长命锁,拉过不明所以的邵含南的手,那条带着体温的长命锁轻轻的落在她的手心里,又变得异常沉重。
“说不定如你所愿,你的朋友过的很好,你也无需惋惜。不要多想,孩子重要。”
浓艳的五官下是微末的感激,感谢还有人将她视为重要的存在,这一刻,她空壑许久的心被感动填满。
今日也只有阵阵毛毛细雨,撑起的油纸伞上已蓄上了水珠滑落,盛颐远一行人才离去,马车远去,邵含南冲掀起来的厢帘后面的锦葵挥手,锦葵久违的笑着回应。
江睿正要溜走,被朋义拦下,朋义抱歉的看他,又望了望已经进府的江嘉容,“少爷,实在对不住,老爷吩咐过,到明年科考前,您都不能再离开江府了。”
江睿急了,装模作样的收起伞,突然杀了回马枪要逃走,被反应更快的朋义拦下牵绊住,一个扫腿加勾臂,逼着他不得不和朋义打起来,直到朋义拆招更快,将他过肩摔狠狠的砸在地上,又背起江睿进了江府,江府的门,再二人进去后缓缓关上。
雨季过去的很快,秋风也带着寒意再江府到处盘旋,江嘉容失望的看着多日钻在书房里的江睿,同时又自责,江睿没有母亲的呵护,第一个认真接触的女人就是堂冷曼。他对异性的亲情和爱,都只给了堂冷曼,所以造就了他偏执的性格,尤其在今年的生辰日发生的事,彻底将他名为感情的弦扭曲,只要有关于堂冷曼的事,他都神经紧绷,眼看科考在即,即便他在往年的秀才,会试上拔得头筹,不努力只会沦为废物,江府不需要废物。
但是这是他的儿子,他不能见死不救。
邵含南的肚子自从过了快四个月,才肉眼可见的鼓起来,江嘉容更加小心,每次拜帖只接熟悉的,邵含南身后的仆妇也由原来的两个增加为八个,就怕她身周人手不够。
江睿在偶然出了书房才发现邵含南怀孕了,多日沉浸在书本里无神麻木的眼睛恢复了些惊诧的光亮。
“你怀了?”
邵含南低头看了看孕肚,更疑惑的问,“不是怀的难不成是吃的?”
轮到江睿被噎住,他嘀咕,“你才嫁进江府没多久啊。”
???邵含南疑惑的看他,“当初不是你从一开始把我送进他房间吗。”她无意中从江嘉容嘴里套出来,江嘉容也知失言,好说歹说才哄好了她。说到这个就生气,邵含南冷嗤,“怎么,现在和曼曼分开你就受不了了?曼曼巴不得高兴的要离开江园。”算是报了当初挑拨的仇。
有人破防了,江睿恼怒的瞪她,“别以为你有我父亲的庇护我就动不了你”
“你现在叫我声姨娘,我就不告诉你父亲你威胁我。”
两人在门口拌起了嘴,仆妇也不知该不该去请江嘉容,好在很快就停了下来,府医来给邵含南定时诊脉了。
秋天过去的很快,一场秋雨引来了初冬,之前江睿还会两三天定时出书房,现在完全吃喝住都在书房,江嘉容在府里呆的时间更久,不仅要照顾孕肚越来越大的邵含南,还有已经魔怔了的江睿。
他不是没试过想法离开江府,但总是还没踏出苑门就被捉回来。江嘉容给江睿下了最后通牒,他必须安心呆在江府认真备考,堂冷曼他会派人照顾,但是不认真,他自然会把堂冷曼带走。具体带到哪里,就由不得他了。
江睿没有别的选择,虽然在外立府,在没成家之前,他还需仰仗父亲鼻息生活,之后江睿埋头在堆满了古籍论赋中,大有一副不考中进士不罢休的姿态,但是谁都清楚他这么拼命是为了谁。
所以,在一个突然下雪的夜晚,他病倒在书房。
那夜,天空开始零零散散的雪花,书房虽烧着地龙,但他依旧被突然变幻的天气和降温击溃了他的身体,他一连多日寝眠饮食都不规律,加之以前极少生病,这次他病的很严重。
反复发烧,脸颊烧的红红的,一脸胡子拉茬的,沉睡中的眼圈都泛着青色,这是堂冷曼见到他的第一印象。
他瘦了,没以前好看了,她打趣的向邵含南说道,邵含南却看她勉强的笑容下是浓郁的思念,安慰的拉过她僵硬的手臂,开解她,“难过别憋在心里,对孩子不好。你这不是见到他了吗,在府里多待两日陪陪他,等他醒来再送你回去。”
堂冷曼点点头,扯开话题,“你先坐着吧,你这月份可受不得劳累。”邵含南也拉着她一起坐下,月份越大,邵含南身周萦绕的慈爱越浓,偶有顽劣活泼的时刻,都是趁江嘉容不在的时候,更多时候,江嘉容虽事无巨细,但管她管的很严,若不是照顾不过来了,也不会纵着她把堂冷曼接过来了。
堂冷曼虽人在江园,但时常写书信回给江府,每日一封,写给江睿,一日两日,一连多日都没见回信,她猜想可能都没送到他手上,转而给邵含南写信,因她出不了江园,江园侍卫众多,哪怕江睿许久不回去,也没放松警惕,还好书信还是能够照常送出去的,也仅限送到江府。
两人日日有书信来往,得知江睿被江嘉容下了死命令,她又担心江睿会因她不顾一切的埋头苦学,就托邵含南多多照顾他,让他劳逸结合,别还没去科考,身体就垮掉了,又在某一日的平常用膳中闻到不寻常的蛋腥味,接连多日吃什么都会吐出来,她将自己身体的情况写信告诉邵含南,邵含南立马让府医去江园,好在江嘉容动作迅速,紧接着就挑好接生极熟练的稳婆,一众常年伺候月子的仆妇和精通妇科的府医送到江园。
但是二人也只是在来往书信中得知对方的情况,直到这次江睿病倒,两女人才相见,邵含南看到堂冷曼第一眼就心疼的拉着她上下扫过,只见堂冷曼身段更加纤细,衣服宽松更显得风一吹就倒的瘦弱,因她吃什么都会难受的吐出来,为保她和胎儿健康,每日只有药膳,好歹把胎象稳住了,现在才三个月,就这么瘦弱,都担心月份大了会不会伤到母体。
“你那边的府医是怎么照顾你的,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面前唠叨的女人因怀孕颇有些珠圆玉润,虽远不如之前的灵巧如燕,反倒更有种慈母的柔和,连指责都少了攻击力。
“放心,府医说我这体质能怀上就是奇迹,想来是不短的时间里时时用温补固元的补药滋养,之前屡屡有滑胎迹象,如今能保住,也算是府医花了大力气。”
“补药?我怎么之前没见你有吃过?”邵含南皱眉思索。
堂冷曼掩唇轻笑,“你也吃过的。”
邵含南更疑惑了,她之前哪里有吃过汤药,只有刚与江嘉容纠缠不清时怕怀孕吃了从她这里拿的避子药,突然灵光一闪。
邵含南微微瞪大眼睛,诧异的手指在空中摇晃,迟疑又不可置信的说出自己猜测,“噢~就是那会从你这拿的那几副避子药。”得到堂冷曼肯定的答复,她有些恍惚,她好像明白了自己才入府不过几个月,就怀的那么快,合着吃了利于怀孕的汤药,而且每次做完都来一碗,那再不怀孕就得去看看医师了。
堂冷曼侧目,缱绻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望向床上依旧在昏睡的人,她想起来才跟着江睿的时候,在她有次来葵水难受的躺在床上虚弱的要昏过去时,他请来了一位府外的医师,给她诊了脉,在她痛的神识不清只觉得耳边话语嗡嗡的有些吵闹,想来就是那会给开了补药的药方。
之后在每一次两人做完,他也是摸透了她的性子,都诓骗她说这是避子药,她自己倒乖觉,每次都喝完,却没发现,在之后的葵水时期她都不在腹痛难忍,症状逐渐缓轻。
“那他要是知道你怀了孕,不得乐疯。”见堂冷曼一直盯着床上的人,她在旁偷笑道。
“还是等孩子平安出生吧,其实,我没敢抱多大期望。”说是这么说,心口还是一阵苦涩,这个孩子,是和他的爱交织的证明,算了月份,是在他失忆期间有了的,那时的爱没有遮掩,就热烈的捧在她面前,鲜活炽热,烙印在她心上。
她也有动了告诉他的想法,但若是这个孩子与她无缘,何必给两人心头都添上新伤,破镜重圆之下,不能再承受更沉重的打击了。
“一切随你,你若不想让他知道,我就让人封锁消息。”邵含南宽慰她。
两人寒暄间,下人送来了麻石加味汤药,受了风寒却持续高热,身体滚烫的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伺候邵含南的仆妇也跟着进来,说是担心她操心过多,就搀着她离开了,留她一人照顾。
其实怎么会照顾不过来呢,江府有的是人想攀上江睿这个高枝,也正是怕有人趁人之危,离间了好不容易和好的二人,就让她过来看着点。
想着自己月份还不大,就也没带伺候的仆妇过来,过来也顶多给他喂喂药,换换贴身的衣物,干不了什么活。
垫高他的枕头,一点一点的把药喂进去,本来他紧闭着口齿,不肯喝一口,她略一思索,在他耳边开口道,“江睿你要不喝,我就离开江园了。”意识混沌不清的男人皱着眉,面容扭曲,好像一睁眼就是震怒的要吃了她的神情。
有点动作,看来能听到,她点点头,开始喂药,这下就能喂进去了,喝药途中,男人微微睁开眼缝,面前的女人朦朦胧胧的,是他熟悉的身形,他吞咽完递到嘴边的汤药,模糊不清的努力开口,“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不”还没说完,又被喂了一口汤药,堂冷曼虽然没听清,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话,手上喂药的速度又快了很多堵住了他的嘴。
他昏睡期间又怕身体底子跟不上,适量加了点补药,一天四顿的喂,直到第三天早上他才消了高热。
这雪下的没完没了,小雪一阵一阵的,化完又下,屋里已经很暖和了,江嘉容进来看他还要脱掉衣袍外的毛边的羊绒褂子,才不觉得燥热,堂冷曼只觉得还是手脚冰凉。
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是正常体温了,她喂完了药,畏冷的抱着汤婆子,手是暖和了,脚还是冷的不舒服,纠结的思索着要不要爬床,又觉得自己太扭捏,干脆就脱掉外衣鞋袜,钻进了他的被窝里,紧紧抱着这个大暖炉才舒服的喟叹,暖和多了。
江睿在光怪陆离的梦里沉浮,时而梦见他并没有原谅曼曼,将她锁在江园一方宽大的床上凌虐她,时而梦到曼曼在求他,她没有和傅华卿媾合,再度沉浮又梦到曼曼死了,他不过出去应付父亲,在出去前曼曼温柔的叫他“阿睿,”可怜的诉苦,“阿睿我冷,能不能给我盖上被子。”他飘在空中,看到另一个自己阴郁的脸上满是扭曲的偏执,在听到她的要求开口就是讥讽她就是贱,不配提要求,他只觉得那是披着自己样貌的怪物,那不是他,想冲过去给另一个自己上去一拳,却无能为力的连手脚都抬不起,眼睁睁的看着浑身赤裸着满是伤痕的堂冷曼眼里失去了最后的光亮,背对着曼曼的另一个自己握着拳头,还是给她盖上了被子,只是把脚上的锁链打开,把她盖的严严实实的,才离开,不知道身后的女人在一阵剧痛中逐渐失去了呼吸,死之前都在呢喃着他的名字,仿佛能缓解遍布全身的剧痛。
江睿目眦欲裂看到曼曼闭上了眼睛心都要碎了,在梦里流不出眼泪,他想冲过去抱抱她,想告诉她愿意相信她,只要她能够活着,然而他犹如没有生命的木头牢牢的站在角落,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他的头无法转动,曼曼闭眼失去呼吸的模样变成他的恐惧,深深的刻在意识里,想转动眼球试图逃避都无法做到,不知过了多久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他看到另一个自己愣住,迟疑的跌跌撞撞到床前,摸到冰凉的皮肤后又目光倏地看向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他缓慢的掀开,是已经暗红的大片大片的血渍,渗透了床褥,染进他和另一个自己的眸子里。
巨大的悲恸充满了他的四肢,他的手脚虽沉重,但是能动了,刚抬脚,一脚踩进虚空,眼前无尽的黑后猛地睁眼,他喘着粗气,脑袋一阵眩晕,昏暗的烛火只透进床幔几丝光亮,眩晕感没有丝毫减轻,心脏咚咚咚的猛跳,他费劲的侧头,看到蜷缩在自己身侧的纤瘦的躯体,眼前又闪过梦中他恐惧的景象,他颤颤的伸出手指点在女人的眼皮上。堂冷曼抱着他的手臂埋头蹭了蹭,呼吸平稳的继续沉睡。
眩晕感更重了,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中,翻动躺了许久麻木的身躯,慢慢的抽出手臂,又怕是梦境,贪婪的看着沉睡的女人,想去触碰,又怕戳破这个美好的梦境,最终抵不过越来越重的眩晕感又倒在枕头上,又一次陷入了梦魇。
再度恢复意识,是女人一勺一勺的给自己喂药,苦涩的汤药顺着舌根流入食道,缓慢的眨动眼睛,眼球酸涩的转动,手伸出被窝拉了拉女人的衣服,耳边的声音如隔了一层膜,虽然模糊也能听到女人惊喜的唤他阿睿,目光落在女人消瘦的脸上,他的心口钝钝的痛,心疼的沙哑开口,“你瘦了”
听到他的声音,本来忍住的泪水决堤而下,怎么擦也擦不干,伏在他胸前压抑的哭,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的想念绵绵不断,她想诉说自己的思念之苦,又怕他耻笑,咬着被子遏制哭声。
这两天可能烧糊涂了,总觉得眼前似梦非梦,上一秒还在可怖的场景,现在又是活色生香的女人趴在他胸口哭,他有些分不清了。
总想证明点什么,他抻动手臂,撑起身体,忍着头晕,“曼曼,抬起头,我们好久没见了,让我看看你”
女人在被子里深深的埋着头,说什么也不肯,他说了两句话还没完,偏过头握拳剧烈的咳嗽,堂冷曼吓坏了,哭的通红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起身就要去拿水被江睿一把抓住手腕,带着病气的面庞唯有看着她的眼睛是明亮的,他贪婪的看着沐浴在冬日斜照进来的阳光下的堂冷曼,是鲜亮美好的,又有种仙子即将远离他欲飞升天的距离感,总想证明点什么。
在她浑身赤裸的躺在江睿身下,瑟瑟发抖的有些担心害怕又有些期待即将要发生的事,如今她的小腹一片平坦,根本看不出什么,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拿手护在小腹上,突然有些退缩,贪欢只是一晌,要是孩子出现问题,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阿睿,你身体还没呃”异常滚烫的肉棒轻而易举的攻破城池,他才退了热,但还是体温略高,烫的她一哆嗦,昂起头咬唇娇吟,敏感地带被肉茎碾压扩张,欢愉很快占据了所有意识,脚踝的铃铛也猛地一震作响。
她好紧,夹的他一阵目眩,湿热紧紧包裹着他,终于有一刻的真实感,肉茎兴奋的找到熟悉的位置,那里与它最为契合,捞起她细长的腿放在腰间,与她的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不断的去掠夺,顶撞,墨蝶未被填充的空白已经撞得红艳,妖媚的要展翅而飞。
她顾及着孩子又担心他的身体,咬着唇承受一波高于一波快感的冲刷,几次三番,都要忍不住抬臀去配合,去迎接,只是重复的抽插撞击,已经给她足够的快感了,喘着粗气试图保持理智。
两人的体温一同攀到同样的温度,房间里除去旖旎的沉闷啪啪声和极其规律的铃铛声,堂冷曼还听到他的恳求,“曼曼留下来陪我只要你答应我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
“曼曼我们一起学习我教你好不好”
“曼曼我们成婚我是你的夫君也只会是你的答应我好不好”
他每叫她一次,都是一次深入深出,即便是想留住理智,可高潮轻而易举的被挑起,差一点就要答应了他荒谬的请求。
他还没好,就硬拉着堂冷曼做一场,所以在他滚烫的浓精射进来时,他也趴在她的身上,意识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超负荷,睡了过去。
堂冷曼后怕的喘着粗气,差一点她就要妥协了。
照进来的阳光已经开始西斜,两人身上都是一层薄汗,她胡乱穿好衣服,就要扶着江睿换贴身衣物,江嘉容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对于屋里欢爱后残留的气味和堂冷曼刚刚情爱之后潮红的脸蛋冷漠以对,堂冷曼不安的站在一旁,扫到江嘉容冻红的手上更是小脸煞白,“你回江园吧,不要再来了。”
堂冷曼点点头,垂着头碎步离开。
江府外,回江园的马车已经备好,马夫搓搓手又塞回棉袖里揣着,看见堂冷曼出来,马夫恭敬道,“少夫人,等您好久了,快上马车吧,别冻着了。”
她回头留恋的看向缓缓关上朱门的江府,在彻底关闭上,才回神点点头。
再次悠悠转醒,已经是一天后了,邵含南拿着湿毛巾给他擦脸,他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声音嘶哑的询问,“曼曼呢,回去了吗。”
只闻他爹冷哼的声音,在邵含南的阻拦下毛巾摔在他脸上,“彻底废了的玩意何必照顾。”说完他抱起邵含南就离开了。
脸上的毛巾一点点凉下去,江睿终于清醒了些,伸手把毛巾扯掉,激荡的心情犹如拍打礁石的暗浪,哪怕过去了一天,余韵犹在,曼曼在等着他,是他亲耳听到的,那时她已意乱情迷,在轮番的插弄下她松了口,眼里是迷离的泪眼,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我可以等你”
除夕很快紧随其后,他背的都是诗赋和经义,嘴里念的都是时务策,仕途路中,最不缺的就是明文科,上谈天下论地,到殿试这一步已经是基础,而他的优势在于有前人带路,故他的论策必须要得圣上青睐。
除夕夜,府里府外都是爆竹声,府里弄得一片欢庆喜色,邵含南挺着孕肚给管家,仆奴发红包,一个个都说着喜庆话,什么祝老爷夫人琴瑟和鸣,祝夫人容华永驻,邵含南笑得眼睛都弯了。
江睿也难得从书房里出来,府里一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江嘉容平时过年都见不到面,整日都被拉去饮酒应酬,他在遇到堂冷曼之前,也不过新年,与堂冷曼在一起后也就只是他们院子会热闹点。
沉默的看着所有人喜气洋洋的道贺,呼出的一团团雾气消散开,颇觉得无聊,又转身回书房。
“江睿。”
邵含南在苑门叫住他,身后的仆妇紧跟着,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他走了过去,“你不陪着我父亲,来我这做什么。”邵含南递给他一个荷包,一个略显粗糙的荷包,连江睿都能看出来针脚歪歪扭扭的,都看不出来是绣的是什么。
“你都不去向我这个姨娘拜年问好,我来给你送新年礼,你还要赶我走?”
他才没兴趣讨他爹打,手一伸,就是索要的姿态。
把荷包给他后接过身后仆妇的汤婆子,她没走,好整以暇的看他脸上的表情。
果然好看。
刚开始的嫌弃很快就被欣喜所取代,翻来覆去的看不够,好像这辈子没见过荷包似的。
摇头可惜道,“算了,看你也没给准备什么回礼,我走了。”
站久了有些脚酸,手搭在仆妇臂上悠悠离开,扭头瞥了眼乐成傻子的江睿,吩咐道,“去长柳园多跟着点,就说今晚留宿在这,晚些去找她。”
下人端着蜜糖糕点流水般的涌进长柳园,暂住在堇苑的堂冷曼安静的坐在房门口看时不时冒出来的烟花,身上盖着薄被,薄被下的手里还抱着暖手炉,偶尔会将暖热的手抚摸微微凸起的小腹。
她是被邵含南悄悄接进来的,想着她自己一个人呆在江园里太孤单了,就趁着今日最后一趟的采买,把人从侧门接进来安排在长柳园了,但是她也不能闹出动静。
她已经很满足了,能够与熟知的人在同一屋檐下过年,她很开心,身后的纸张被偶尔吹进来风轻轻翻动,上面很多秀气的小楷,句的间距,字的大小都有不同,仔细看是重复了很多遍的一句诗。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写的最满意的一张已经在荷包里了,在江园里憋得无聊,连床都很少下,就开始读读诗词,自己琢磨着写话本子。
现在也是不能多走动,还是因为上次从江府回来,小腹总是不时尖锐的疼痛,直到看到亵裤上的一抹红,她慌了,连忙请府医,支支吾吾的说了自己白天的事,被府医好一阵子骂,本来胎象就不稳定,还经历了房事,过了几个时辰才说,府医又气又急,又翻了很多医书,让她喝了数不胜数的汤药,每天当饭喝的,想法子才保了下来。
今日出府,还是在府医的再三叮嘱下才出来的,她也不想孩子再出问题,打算只在这里待一会就走。
越是临近亥时,这爆竹烟花声更密集,示意挂在屏风后的大氅,旁边人扶着她给她穿戴好,脸上也蒙了层面纱,连脚铃都极有默契的配合她,碎碎的铃铛声偶尔传出,但不会引人注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不急于一时,日久见真心。
刚过完新年没几天,邵含南产下一个足斤的小公子,可把江嘉容高兴坏了,刚好也不忙,就经常在家陪儿子和南南,堂冷曼也写来贺信,随信的还有各种小玩意,什么虎头枕,拨浪鼓,银项圈等,其中还夹着她自己写的童谣故事书。她也就读了没几本书,写出来的话本子,在书铺里鲜少有人光顾,但是她乐此不疲。
四月份,江睿前往盛京赶考,为期两个月。
诚如所有人所想,江睿在殿试上夺得探花,赐进士出身,在与圣上的对策与射策论辩,也大获龙颜大喜,之后还有照灯会,到慈悲寺赴曲江会,还有吏部举办的拔萃,数不胜数的诗会等着去参加,他却在殿试之后,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江园。
“囡囡乖哟,睡觉觉咯~”才进府没几步,看到一妇人抱着孩子在藤廊下哄着睡觉,今日阳光正好,微风拂面,这里又清静温度又适宜。
他疑惑的看了眼又继续到处找寻,找寻大半年未见的人,每个房里都没人,也没有听到铃铛声,他有些着急,忽有想到房子后有个单独根据后山地形辟出来的院子。
很多年以后,他每每回忆,从此刻经历的每一刻都鲜活如新,后院有一处假山,流水汩汩清脆作响,假山的对角有一个立亭,一阵初夏的风吹过,落花起扬,欲迷人眼,亭中坐着一女子,女子低头好像在看书,看不清样貌,身着绿罗裙,那女子好似有心灵感应似的,抬起头,眼里是揉碎的星光,笑颜如花,“你回来啦。”